记者
徐霞鸿
真人真事改编
远处，是风景如画的村庄；近处，是一个独门小院。院子里，一棵大核桃树枝繁叶茂、硕果累累。树的枝干与院墙连为一体，树的枝叶和果实延伸到院外。
一对恋爱中的青年男女在吵吵闹闹中走近了这棵大核桃树。核桃树下，他们遇见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在这对年轻人的请求下，老奶奶讲起了当年的故事。
原创越剧现代戏《核桃树之恋》的开篇，就如同翻开一张尘封的老照片，为观众打开一段逝去的流金岁月。
“这是根据发生在嵊州市三江街道仙人坑村的一个真实故事改编而成的。故事人物的原型叫王荣浩，是一位核弹技术工人，参与了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的研制工作。为了支持丈夫的事业，王荣浩的妻子王贤琴默默守候在家里。20年两地分居，两人没有孩子。后来，王荣浩因病过世了。如今，只有院子里那棵两人一起种下的核桃树，见证着他们的爱情，也如同孩子一般，一直守护着王贤琴。”嵊州市越剧团团长朱杭灿说，从越剧《马寅初》到《袁雪芬》，再到《傲雪芬芳》，嵊州市剧团近年来一直都在挖掘越乡题材，进行着“讲好中国故事”的地方实践。1年多前，他们从新闻报道上看到了王荣浩和王贤琴的故事，感动之余，觉得可以用越剧的形式讲好这个发生在身边的故事。
“当时，嵊州有关方面在杭州开了一次论证会，提出了不少选题，都是有关嵊州的，我第一眼就比较看好这个选题。”浙江省戏剧家协会原主席黄先钢是这部原创越剧现代戏《核桃树之恋》的总策划，在他看来，虽然生活中的原始故事比较简单平淡，但视角很好。“从一个家庭、一个普通人的爱情这个角度，而且是用家属的视角反映国家建设的大背景，是非常独特的，也具有一种特别的温情。”
在黄先钢的策划下，《核桃树之恋》按下了启动键。他向嵊州市越剧团推荐了一位擅长从女性视角写作的女编剧：现任浙江省戏剧家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浙江《大舞台》杂志主编的谢丽泓。
“原子弹研制，那么大的题材用那么小的切口来写，把个人情爱融入到对国家的大爱之中，这是非常好的视角。”谢丽泓说，她对这个故事还是挺有感觉的，但同时也感受到了挑战的难度。“这么简单平凡的一个故事，怎样来支撑2个小时的舞台演出？必须要加戏！但这又是一个真人故事，加戏也必须建立在真实可信的基础上。”
为了给人物的情感表达寻找更多的支点，谢丽泓多次前往仙人坑村，拜访王贤琴，看院子里的那棵核桃树。“老人的笑容真诚、乐观，充满了阳光，打动了我。”谢丽泓说，那天院子里是非常热闹的，充满着欢声笑语，老人虽然没有孩子，但村里的孩子们都喜欢聚集在老人身边。
在与老人的交谈中，一点一滴的生活细节堆积起来，越剧舞台上的《核桃树之恋》便在谢丽泓的脑海里有了大致的轮廓。
情感针脚严密
“把生活中40年的故事，浓缩成7年，展现在越剧舞台之上。”谢丽泓坦言，最后呈现在越剧舞台上的这部《核桃树之恋》，如果与生活中真实故事去对照，肯定会发现有很多细节上的虚构。但正
是这些细节虚构，编织出了一个个严密的情感针脚。
“比如在第一场戏中，我把女主人公梅阿楚塑造成一位文艺积极分子。舞台下，男主人公余家平用一段口琴伴奏《革命人永远是年轻》，赢得了梅阿楚的芳心。这样的设置，让两人相遇相恋，他们的爱情有了一个非常浪漫的开头。”谢丽泓说，生活中的王荣浩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也不会吹口琴，她写的这段情节，其实是拜访王贤琴时受她弟弟无意间说的一句话启发的。“她弟弟说，王贤琴年轻时也是挺喜欢唱唱跳跳的。”
“再比如第三场戏中，新婚后就离家的余家平，3年都没有回家，村里开始产生各种流言蜚语。两人一直通信不断，梅阿楚虽然坚信丈夫，但内心也难免有些担心。这时，又传来丈夫早已离开上海，去往四川绵阳的消息。‘他为什么要欺骗我？’带着这样的疑问，梅阿楚决定去绵阳找丈夫。”谢丽泓说，现实生活中，确实有一段王贤琴去四川找王荣浩的时光，那是因为丈夫病了，她去那里照顾他，在山里住了3个多月。但故事搬上舞台，除了真实，还需要戏剧冲突。“第四场戏，谜底揭开，梅阿楚到了绵阳，才真正了解丈夫的工作，并理解了他。”
“还有第六场戏，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余家平回家了。欢天喜地的梅阿楚，却等来了一个噩耗。因为出了意外，由于辐射程度过于严重，余家平只有3个月可以活了。”谢丽泓说，生活中的王荣浩，从20世纪80年代中期因为身体原因从科研前线提前退休，到2005年过世，实际上活到了70岁。夫妻两人相伴的时间有20年。
对于人物情感的发掘，该剧导演杨小青也十分认同。她对《核桃树之恋》的定位是：要着重把人物对国家的爱、对事业的爱、对小家的爱呼唤回来，要突出真情实感，而不是用“高大全”的主题进行先行式创作。
“我们希望观众看到的不是大科学家邓稼先那样的家庭婚姻生活，而是从嵊州农村出来的普通核弹技术工人余家平的家庭婚姻生活，既真实可信又感人肺腑。”杨小青说，她在执导这部剧时，也一直在寻找更多合理而贴切的样式感来帮助人物传达感情。
“比如，余家平在绵阳为梅阿楚洗手，却怎么也洗不干净，心中的怜惜也就油然而生了。在这双手中融入了生活的艰难困苦，而通过洗手这一样式感把人物更鲜活地立在了舞台上。还有结婚时的‘种树’，这一行为把人物情感关系的发展融入舞台上载歌载舞的表演之中，象征意义和诗化特征也就呼之欲出了。”杨小青说。
核桃意象丰富
从“情”字出发，以一段朴实动人的核桃树之恋书写一颗无言的初心，艺术地再现共和国历史上那些忘一己之名、舍一己之利，为人民谋幸福、为民族谋复兴的无名英雄们。这是原创越剧现代戏《核桃树之恋》所传递的主题思想。
该剧的两位主演，同样被王荣浩与王贤琴的故事所感动。饰演男主人公余家平的是浙江小百花越剧院的国家二级演员娄宇健，他既是第四代越剧男小生的代表人物，又是一名知名的影视演员，曾在《荀慧生》《跨过鸭绿江》《三揭皇榜》《林海雪原》等多部影视剧中担任重要角色。
“我是看了剧本后才知道他们的故事，非常感动。”娄宇健说，他已经有10多年没有登上越剧舞台了，这一次重新选择回归，很大程度上是被剧本打动的，他跟着主创团队一起去过王荣浩与王贤琴的家。“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他们对于爱情的坚守，以及对于国家的大爱，是特别难能可贵的。”
这部戏的女主角，在剧中饰演梅阿楚的是嵊州市越剧团的国家二级演员倪锦锦。“他们的爱情纯真、坚定，令人十分向往。”倪锦锦坦言，在演绎这段“奶奶级”的家国爱情时，她特别能入戏。特别是在第七场戏中，梅阿楚把余家平从医院接回家，两人相依相偎回忆过往，展望未来的那一段，那种泪中带笑，笑中带泪的精神面貌展现的是一种信念之美和豁达之意，这也正是女主人公身上的闪光之处。
浓烈的情感，亦让现场的观众落泪。舞台下，浙江省作协主席艾伟评价说，这部戏的情感饱和度处理得特别好，让人有看下去的欲望。
“看似淡淡的情节里面有一种浓浓的情感碰撞，还是蛮有味道的。”黄先钢说。
核桃树的丰富意象，则是该剧的另一大特色。“剧中的核桃树，不仅是男女主人公在新婚之夜种下的一棵树，是两人情感的一条纽带，更是一种品性的象征。核桃与男主人公的性格特征，也恰好是匹配的。”杨小青说，为了让核桃树这一意象在舞台上立得更牢，她在导演时进行了意蕴开掘，深入地发掘核桃品格与人物品格的关联性。“比如男女主人公为什么要在新婚之夜种核桃树？当鸡啄核桃树时，梅阿楚为啥这样着急？这其实是一种移情于物的表达方式。核桃树见证了他们的家国情。”
“这个剧目既是一曲时代的赞歌，也是一曲唱给所有为实现国家繁荣富强之梦而默默付出的无名英雄的赞歌。我们希望能从他们牺牲和奉献的故事中汲取力量，不忘初心，砥砺前行。”朱杭灿说，该剧已入选浙江省舞台艺术创作重点题材扶持项目及绍兴市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创作扶持项目。首演结束后，他们将进一步打磨提升，计划在今年建党节到来之前，到国内多个城市进行一轮巡演，向建党一百周年献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