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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太生
树叶在秋风里唰唰作响,红紫色的樟树果撒落一地。树叶枝条间,一只斑鸠仍旧匐卧在窝里,孵化今年最后一窝斑鸠。
又一阵风吹过,斑鸠窝和这只斑鸠随枝条上下摆动,像秋千般轻轻摇荡。斑鸠在窝里左右环顾,眼神滴溜溜地转动,似乎有些惊恐。我想:如若不是牵挂两只鸟蛋,它可能早已飞离樟树了。
斑鸠的窝,筑在单位院内西侧的那棵樟树上,与我在四楼的办公室一般高低,平行不足三米距离,每天路过这里,这只斑鸠总抬头瞪眼看着我,我斜觑一眼快步路过,唯恐惊扰它平静的生活并坏了它此刻孵蛋的心情。
斑鸠头部灰色脖颈褐黄,身体背部和两翅的羽毛呈淡红和淡灰相间的浅色,早春三月里看见它时,它在院落的一角,边行走边寻啄地上的草籽和谷粒,它有一根尾羽似曾受过轻伤,那根羽毛歪斜地刺兀着,现在依旧还是这样。
早在五月初,这只斑鸠和另一只斑鸠飞来又飞去,衔来一些细枝和干枯的草,在樟树筑巢。它们像手艺高超的技师,用嘴和爪整理那些枯草干枝,动作娴熟,一招一式,有板有眼。这两只斑鸠是一对夫妻,劳顿之余,它们飞临一根电线上,交头接耳,悄悄私语。羽毛斜刺的这只,将喙伸向另一只的喙,是啄食上面残剩的籽粒,在秀示它们的恩爱?原来,斑鸠也有爱,它们的爱同样令人感动……
一个雨夜,一阵大雨狂风刮过,一只羽毛未丰的小斑鸠从窝里摔落在地,一辆摩托的轮子碾平了它稚嫩的身躯。大斑鸠曾飞临夭折的幼雏身边,绕幼雏被碾平的身躯缓缓走了两圈,带着忧伤重又飞进窝里,喂哺窝中另一只斑鸠幼雏。接连几日都能听见这只大斑鸠:咕咕——咕,咕咕——咕,它在呼唤那只幼雏的魂灵,为过早夭亡的幼雏哭泣与哀鸣。没过多少时日,风雨里活下来的另一只幼雏已羽翼丰满,开始飞翔。于是,三只斑鸠在蓝天下翱翔。在阴云密布的傍晚,它们仍旧发出咕咕——咕、咕咕——咕的鸣啼,是孤寂与凄苦?而樟树依旧,不免让人平添伤感。
九月的一天,我发现羽毛斜刺着的这只斑鸠,重又回到窝里,透过浓郁的樟树叶,见它静静匐卧在窝里一动不动,莫非又在孵卵?不出所料,没几日,斑鸠窝里一对斑鸠幼雏破壳而出,幼雏红红的肉色,弱小的身躯趴在窝里,偶尔摇动一下细长颈脖上光秃秃的脑袋,这才感觉到是两只具有生命活力的幼鸟。每当大斑鸠飞临窝里,发蔫的小鸟立刻来了精神,它们半蹲起两只细细的腿,晃动和颤抖着身体,脖子伸得很长,对着妈妈张开了嘴。大斑鸠让一只幼鸟将嘴伸进它的嘴里,然后反刍出一些食物喂哺幼鸟。
中秋节结束,我惊奇地发现两只小斑鸠长大不少,绒毛已成大斑鸠的片片羽毛了,如若不是头部羽毛蓬松的样子,还有尾羽,真的很难辨别哪是幼雏,哪是斑鸠的爸爸妈妈了。三天里变化之大,实在令我惊奇。我想起非洲草原上那些小斑马和野牛犊,生下没多大一会,就能站立行走,为的是适应生存环境,反之掉队了即成豺狼虎豹的口中餐了。
原来斑鸠一年里能孵三窝小斑鸠的呀。这次也就十二天左右的时间,两只小斑鸠初冷时节又出壳来到尘世。它们稀疏的绒毛已被斑鸠妈妈焐干,稚弱的身躯,颤颤微微从大斑鸠的羽翼下钻出来,很快又被大斑鸠用翅膀拢进怀里,小斑鸠在母亲羽翼间探出稚嫩的脑袋,好奇地打量它们的家,看蓝天白云,看这神奇的世间。
天气预报说,近日有一次强降温和降雨,我为两只稚嫩的斑鸠担忧起来。此刻,一只大斑鸠仍旧待在远处那根电线上,悠闲地看着风景,羽毛斜刺着的那只斑鸠待在窝里,伺护着两只幼雏。我希望两只幼鸟快些长大,在今年第一场雪来临之前,长出翅膀,与它们的父母一起飞过漫天雪飘,飞过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