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丹：新型冠状病毒疫情对我国电力行业的影响分析

来源： 中国能源

1 疫情对我国经济运行的影响分析

基于经济增长理论，劳动力参与率是影响潜在经济增长率的重要因素。此次疫情防控的主要方式是避免人与人间传播而限制人员流动，带来的直接结果就是从业人员无法在正常开工时间内返工。一定时期内，由于劳动人员无法及时到岗和企业复工复产时间延迟，劳动力和生产设备等资源无法得到最充分的利用，潜在增长率将面临下行压力。由此来看，疫情对我国经济运行的影响关键在于疫情持续的期限长度，时间期限越长对经济的负面冲击就会越大。与此同时，考虑疫情发生在春节假期期间，及为疫情防控而采取的包括延长假日时间和鼓励相关生产企业创造条件复产复工等举措，会一定程度上抵消负面冲击。辩证地看，全面客观分析疫情对我国经济运行的整体影响要结合三个因素来判断。具体如下：

一是春节因素。从时间节点看，2020年1月23日晚10点，武汉市正式“封城”，24日起全国全面开启疫情防控时间窗口。虽然春节假期时间正好与疫情防控开启时点重合，但由于疫情的突发性和春节假期的确定性，使得春节因素对疫情的冲击具有积极效应。我国从1月10日正式开始春运时间，农民工陆续返乡，企业春节期间的生产计划安排已经事先安排。由此来看，在正常的春节假期内，疫情对正常停产的企业经营活动计划没有产生冲击，一定程度上减轻了疫情对经济的负面冲击。但考虑到春节是消费扩张时期，疫情因素无疑会对居民的消费规模和结构带来不利影响。自然随着春节假期结束，疫情对经济负面影响将会显现。

二是疫情因素。疫情因素表现为持续时间的长短，疫情结束越早（晚），对经济造成的长期伤害就越小（大）。目前来看，比较一致的看法是疫情未来会大概率按照“疫情爆发期—疫情消退期—疫情过后全面恢复期”三个阶段演变，但当下对于疫情拐点到来的判断仍没有一致结论。这就使得考察疫情对经济的影响需要综合考虑短期影响和长期影响。事后来看，2003年“非典”疫情对经济冲击的效果也与事前预期不同。从全国来看，2003年受“非典”影响较大的2季度GDP增速较1季度回落2个百分点，但全年10%的增速明显高于2002年同比9.1%的增速。从重点疫情区的情况来看，2003年北京市GDP实际增速较2002年放缓近0.5个百分点；而广东省却表现出相反的走势，2003年实际GDP增速较2002年高出近2.4个百分点。因此，疫情负面影响并非不可逆，关键要结合疫情形势做好对冲安排。

三是政策对冲因素。疫情负面冲击的大小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政策对冲力度和效力。为有效降低疫情的不利影响，从中央到地方，陆续出台了分类有序推动企业复工复产来稳定经济运行的政策措施。例如，2月8日，国务院应对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疫情联防联控机制印发《关于切实加强疫情科学防控有序做好企业复工复产工作的通知》，要求疫情防控与恢复生产两手抓。目前来看，湖北以外30个省区市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新增确诊病例人数连续下降的事实表明疫情防控效果不断显现，为后续复工复产创造了有利条件，有助于减弱疫情的中长期不利影响。

综上三个因素判断，短期内疫情冲击较大的多为消费领域。春节期间，多为我国消费扩张时期，居民度假休闲消费需求较为旺盛，疫情显然会对旅游业、餐饮业、酒店住宿业，以及交通运输业等关联行业造成直接与间接的冲击。中国交通运输部表示，春运前29日（1月10日~2月7日），全国铁路、道路、水路、民航共发送旅客13.41亿人次，比2019年同期下降38.6%。其中铁路发送旅客1.99亿人次，下降31.3%；民航发送旅客3624.0万人次，下降31.4%。针对疫情对中国经济造成的影响，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副主任连维良表示：“从目前情况看，疫情对当前经济特别是对消费的影响在加大，尤其是对交通运输、文化旅游、酒店餐饮和影视娱乐等服务消费影响都是比较大的。”2019年我国消费对经济增长贡献率为57.8%，拉动GDP增长3.5个百分点，以此来看，疫情造成的短期内消费需求下降将会带来经济下行压力，考虑到近年来一季度和二季度经济增长在全年增长中的贡献权重较高（如表1所示），一、二季度经济增速放缓无疑将影响全年增速。基于中长期，虽然疫情防控期间尤其是春节过后生产和就业的形势仍不容乐观，其对国内外经济（表现为消费需求下降对生产的传导，以及复工率低带来的产业供应链不完整）的负面冲击也会日益显现，但是随着政策应对冲击的作用逐步增强，疫情的不利冲击效应将会逐步减弱，经济全面恢复后的反弹效应或将冲抵前期的负面效应。

表1 2014年以来各季度GDP同比实际增长率情况 单位：（％）

资料来源：国家统计局。

2 近年来我国经济运行与电力供求变化的关联性及相关特征事实

2.1用电量增速低于经济增速或将成为常态化

历史地看，进入新世纪以来，我国经济增长与用电量之间的关系可以分为两个阶段，见图1。第一阶段是2003—2011年，经济增速低于用电量增速。自2003年以来，我国经济告别通缩进入新一轮快速扩张期，带来的结果就是煤电油气运需求的大幅增长，“煤荒”、“电荒”、“油荒”成为常态。因此，除金融危机期间用电量增速低于GDP增速的短暂情况外，整个时段我国全社会用电量增速明显高于GDP实际增速。

第二阶段是2012—2019年，用电量增速整体低于GDP增速阶段。随着我国经济进入了“三期叠加”的新常态，为提升潜在增长率和化解经济高速增长阶段积聚的矛盾风险，我国提出了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来推进我国经济转型升级的发展新思路。随着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推进，我国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取得成效，其中第三产业增加值进一步提升，2015年服务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首次突破50%，经济服务化特征日益显现，见图2。与此同时，我国行业的用电形势也随之变化，其中高载能行业用电量增速明显下降。中电联数据显示，“十二五”时期，建材、有色金属冶炼和黑色金属冶炼行业用电年均增速分别比“十一五”回落7.5、10.5和11.5个百分点，回落幅度远大于其他制造业行业，这既是全社会用电增速换挡的最主要原因，也反映出传统工业结构在持续调整。虽然除2018年我国用电量增速回升主要得益于空调负荷增长，但整体来看，近年来我国用电量增速放缓与我国经济结构优化调整密切相关。

图1 2003年以来我国全社会用电量与GDP实际增速变化情况

图2 2005年以来我国三次产业结构演变及用电量变化情况

2.2第二产业用电增速保持低位，第三产业用电量增速显著提高

随着我国产业结构的演变，行业用电量也发生了结构性变化。对比全社会用电量增速，可以看出2011年以来第三产业用电量增速处于明显领先地位，年均用电增速保持在10.5%左右；而第二产业用电量增速在整体减缓的同时，波动性也明显加大，2010年同比增速达到近16%，而2015年则下降为1.5%，之后增速处于末位。与此同时，随着十九大报告明确提出要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第一产业发展势头呈现出积极变化，第一产业用电量增速明显提升。相比于第三产业用电增速，我国城乡居民生活用电同样保持较快增长态势，其中取暖纳凉带来的空调负荷成为近年来高峰负荷攀升的重要原因。

图3 2008年以来我国不同行业用电增速的结构性变化情况

2.3产业内部和产业间不同行业用电量月度增速变化差异明显

从月度用电情况来看，制造业与服务业中的批发零售业和住宿餐饮业用电负荷具有明显的差异性：一是整体增速水平的差异性。整体来看，制造业月度用电量增速近年来明显低于服务业内部的相关产业用电增速，其中批发与零售业用电增速较快；二是不同月份用电量增速的差异性。2013年以来，春节假期所在的2月份我国制造业用电量月度同比增速基本保持在负增长，而同期受消费影响较大的服务业用电量基本处于全年月度增速最高水平，见图4。从近年来我国不同行业月度用电变化情况来看，此次疫情对不同行业的影响将表现为对应月份用电量增长的变化上，春节期间或一季度制造业与服务业用电增速的变化将直观反映出疫情对经济的影响程度。

图4 2010年以来制造业和批发零售及住宿餐饮业用电月度变化情况

3 疫情对电力行业的影响

整体来看，疫情对电力行业的影响分为两个层面。一是电力行业在应对疫情防控中的作用及对电力行业的影响；二是疫情对不同产业或领域的影响造成电力供求形势变化，进而对电力市场主体的生产运营活动及关联行业所造成的影响。

3.1疫情防控背景下用电需求变化的新特点

一是工厂复工复产时间延长，工业用电负荷短期难以全面恢复。目前来看，受疫情防控需要，各地企业复工复产时间明显推迟，在此期间大量工业企业处于停产或半开工状态，显然会拉低工业用电负荷。与此同时，虽然近期各地陆续出台企业复工复产平稳经济的举措，工业负荷和用电量会出现回升，但短期来看企业员工错峰上班、居家办公，或者企业错峰开工复工将会是常态。此外，考虑到各地疫情管控态势不同，劳动人口的流动限制无法保障多数企业正常用工需求，这也将影响企业复工复产后的产能利用率，进而对各省（市、区）用电量产生不同影响。交通运输部日前表示，节后随着疫情的变化，防控形势严峻复杂，节后返程客流大幅下降，没有出现明显的返程高峰。截至2月14日，节后（1月25日至2月14日）全国共发送旅客2.83亿人次，同比下降82.3%，仅为春运客流的六分之一。整体来看，在疫情防控形势依然复杂严峻的短期内，包括制造业在内的工业，以及大量依靠农民工的建筑业将会受到不利影响，这将延长工业负荷的全面恢复时间。

二是受居民消费影响较大的商业用电负荷将显著下降。此次疫情带来的直接影响就是假期消费活动的大幅减少，作为受居民消费影响较大的服务业无疑会受到重大影响。目前来看，无论是满足居民日常生活消费的传统服务业，还是部分现代服务业，均会受到不利影响，具体来看，包括酒店住宿、交通运输、餐饮（包括饭店、咖啡厅、快餐店等）、美容美发、旅游、娱乐场所（KTV、酒吧等）、线下教育培训业和商务服务业等将受到直接冲击，显然将大幅降低我国商业用电负荷水平。

三是居民电力负荷和用电量将明显提升。受疫情影响，城乡居民多以居家隔离为主，加之假期延长和诸多企业选择员工在家办公的形式，居民家庭的生活用电量将显著提升。此外，由于当前仍处于冬季取暖时节，南方缺乏集中供暖会带来空调取暖负荷的大幅增长。例如，近期贵阳供电局数据显示，2月5日最大供电负荷同比上升33.79%，日供电量同比上升25.49%，爬升较快的主要驱动力来源于贵阳市居民用电增长。整体判断，相比于往年用电水平，疫情因素将会大幅增加居民电力负荷和用电量规模。

四是疫情防控新增用电需求将大幅增加。疫情防控既会带来医院等基本公共服务领域电力负荷和用电量的增加，而且疫情防控必需（医疗器械、药品、防护品等）应急物资和原料生产企业复工达产率提升也将会增加用电负荷。目前来看，随着各地确诊患者人数和疑似患者人数存量的增多，新增或改建医疗机构的需求和用于感染人群隔离的服务设施等将会明显增加。在此情况下，电力企业不仅需要做好对应的配套供电设施，而且运营后的相关医疗机构用电负荷也会大幅提升。例如，以武汉市新投入运营的火神山医院为例，其一天用电量达到35万kWh,相当于4000户居民家庭用电量。据国家电网消息，北京、河北、福建、湖南、河南、四川、辽宁、陕西等8省市共有13家新建改建医疗机构需要配套开展供电工程建设。由此判断，随着各地新（改）建医疗机构及隔离点陆续投入运营，新增用电需求将大幅增加，并将考验电力企业提供坚强电力供应的保障能力。据国家电网消息，自1月23日以来，湖北电网最大用电负荷2721万kW，同比增长12.75%。其中，国家电网武汉供电公司共需为86家定点医院、24家防疫用品生产企业、29家援助医疗队入住酒店、48家城市运行重点保障单位、48家隔离点提供电力供应保障。

3.2疫情对电力行业影响的整体评判

一是加强电力供应是应对疫情冲击的基础保障，电力企业复工时间将缩短、复工达产率将大幅提高。电力供应关系到城乡生活运行和工业企业生产，是应对疫情防控的基础性保障。因此统筹疫情防控和电力生产供应是电力企业当下的中心工作，这将会缩短复工复产时间，提高电力企业的整体复工率水平。与此同时，基于疫情防控与民生保障需要，无论是中央还是地方，都明确提出基础保障行业要尽早复工，确保煤电油气运供应充足。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和国家能源局也多次就应对疫情能源供应工作进行动员部署，此外，在应对疫情面前，能源企业均明确提出要全力以赴保障能源供应充足的举措，以此助推企业复工复产。例如，国家电网目前出台了应对疫情影响，全力恢复建设、助推企业复工复产的举措。国资委新闻发言人2月12日表示，电网、发电企业复工达产率已达到83%以上。由此来看，随着电网和发电企业复工率进一步提升，电力供应保障能力将进一步提升。

二是受工业商业负荷下降影响，预计全社会用电量同期同比增速将下降。工业负荷占据我国全社会用电量的2/3以上，工业负荷受复工率短期内难以全面恢复影响将会明显下降。与此同时，疫情因素使得用电量增速较快的服务业部门受到明显冲击，显然将大大影响商业用电，商业用电量将明显下降。考虑到居民生活用电和非居民生活用电（包括疫情防控必需的新增用电）会增加，但较低的用电量份额不足以扭转全社会用电量下行走势。以江苏省为例，作为全国制造业强省、第二大经济强省和电力消费大省，此次疫情对其用电负荷的影响或将直观体现为疫情对全国用电负荷影响的一个缩影。通过对江苏省用电量和最高（最低）用电负荷按照农历进行同期比较发现：以初四（2020年1月28日）为分界点（1月26日国家宣布春节假期延长），疫情期间全省日用电量同比持续下滑，且降幅日益增加。江苏省企业复工首日（2月10日）全省用电量同比降幅高达48%，全省统调发电量同比下降49%，截止到2月13日，受复工复产带动，用电量出现回升，但当天全省用电量同比降幅仍高达40%。结合近年来经济增速与用电量增速的趋势性变化，虽然疫情拐点难以预测，但疫情对经济的冲击正在形成，全年经济增速将进一步放缓。在此情况下，全年全社会用电量增速将会出现回落。国际能源咨询公司HIS预计，在严重疫情情形下，2020年中国电力需求增长率将下降至3.1%，电力需求将减少73TWh；而在温和疫情情形下，电力需求增幅将降至3.8%，较2019年回落0.7个百分点。

图5 2020年江苏省春节以来统调用电量.最高（低）负荷同比情况

资料来源：华能南京金陵电厂提供。

三是疫情防控与复工复产交织，用电负荷结构性矛盾凸显，电力系统安全稳定运行风险加大。近年来我国用电量增速在明显放缓，局部地区甚至出现了电力供应过剩状况，在各地新增装机容量尤其是新能源装机容量和并网发电量不断上升的情况下，一些发电企业尤其是煤电企业设备小时数出现明显下降，引发电源间矛盾的同时调峰矛盾也日益突出。此次疫情爆发短期内将降低用电量水平。对于电力系统而言，一方面，用电需求下降将会进一步增加电力生产企业的经营压力，基于各地市场交易推进，竞价压力将使得部分电源退出，这将减少调峰资源；另一方面，因疫情防控和陆续开展的复工复产（错峰复工），电力负荷的结构性矛盾将会显现，负荷增减范围将拉大并呈现出动态不稳定性，大大增加平衡调度压力和加大电力系统运行风险。从负荷特性来看，工业负荷具有稳定特性，负荷曲线较为平稳，工业负荷短期内难以恢复将会使得电网基本负荷需求下降，低谷调峰压力将会异常突出。随着复工率提升，尤其是集中来临的复工潮，将会大幅提升用电负荷，使得电网基本负荷需求恢复性增长，在调峰电源不足的情况下，很容易因电网过载而发生停电事故风险。例如，广东省复工复产首日（2月10日）的负荷大幅提升，全省电网最高负荷为4599万kW，比前一天增长5.9%，日均负荷比上周增长8.12%；从统调负荷看，重点制造城市广州、深圳、东莞、佛山10日电网最高负荷分别比前一周均值增长13%、7.6%、31.2%、11.8%。

四是疫情防控与电力供求新变化将对能源市场的交易方权益产生影响，围绕交易合约规定的量与价执行矛盾或将增加。疫情带来电力供求形势不确定性的同时，电力市场主体交易场景的不确定性也大大增加。目前来看，疫情防控既降低了能源资源的流通效率，又抑制了正常情况下的产出规模，供应紧张或供不应求的局面或将显现，如若疫情延续，将会进一步加剧能源资源产品的供求矛盾。基于产业的关联性，上游能源供应紧张将给电力生产供应带来不利影响。以电煤进口为例，近期受部分出口国防疫管控政策的影响，造成限定时间无法正常交付的合同兑现问题，不排除一些企业基于不可抗力因素违约。此外，考虑到能源资源供应在当前应对疫情中发挥基础保障性作用，因疫情防控造成的成本上升而加重企业负担的情况也会出现，经济性供应保障难度加大。与此同时，在电力市场化交易进一步增加的情况下，当前用电量下降将会影响电力交易双方及电力行业上下游之间的权益关系。一方面，电力需求下降将会降低电厂能源产品需求，导致原料产品库存增加，部分低热值、挥发性较高的存煤有较大的自燃风险，厂内电煤库存管理风险加大。另一方面，用电量的下降不仅影响电厂效益，而且对于用电主体而言，错峰复工和一段时期内复工率提升难以保证，加之不排除当前一些企业因疫情出现停产倒闭现象，事前签署的合约量和议定价将会难以执行（当然也存在此前定价过高，短期现货市场交易价低而放弃执行长期合约的机会主义行为），进而引发交易双方矛盾。此外，考虑到我国负荷中心和电源中心的地理分割，如果负荷中心用电量继续下降，显然也不利于跨省跨区间供电协议的执行，容易引起省内和省外来电的差异化对待问题。

五是为应对疫情冲击或疫情防控中显现出的电力供应短板问题，将会带动电力行业新增投资增长。电力企业不仅是为应对疫情提供坚强可靠电力的供应者，也是应对疫情冲击和平稳经济运行的重要中坚力量，理应在做好“六稳”工作要求下加快复工复产和提前开工重点工程项目或加大新增项目投资力度。例如，国家电网公司在对照党中央、国务院《关于抓好“三农”领域重点工作确保如期实现全面小康的意见》要加大农村公共基础设施建设力度的要求，提出要加快“三区三州”深度贫困地区、抵边村寨、阿里联网等电网项目建设和电网升级改造攻坚计划。与此同时，此次疫情爆发再次表明加快推进我国包括医疗机构等服务设施建设在内的城乡公共服务均等化的重大现实意义，未来我国有望进一步加大对基本公共服务领域供电设施配套项目建设力度，补齐民生保障领域的短板。

4 电力行业应对疫情的政策建议

4.1有序平稳推进各地复工复产进程，尽早恢复工商业用电负荷水平

作为自负盈亏自担风险的经济主体，电力企业的经营绩效受到疫情防控形势下用电量增长变化的直接影响。基于当前电力供求形势的新变化，占据全社会用电量70%以上比重的工业负荷和商业负荷能否尽早恢复将关系到电力企业的可持续经营能力。因此，当前的重中之重就是在切实做好各项防控工作的同时，有序推进企业复工复产。一方面，电力企业要增强疫情期间助推工商业企业复工复产的服务保障能力，确保安全可靠供电。同时，要根据用电量和低谷负荷变化的特点，提高机组出力的经济性，通过提质增效方式应对用电量的下降。另一方面，地方政府要根据各地疫情防控形势，结合企业复工复产人员返岗和新增就业需要，制定方案有序组织务工人员返岗和外来人口流入，切实推进复工复产进程。整体而言，疫情对我国经济的冲击大小取决于政策应对的力度和效力，在疫情防控成效逐渐显现的同时（湖北以外新增确诊病例人数连续下降），各级政府当前及未来的工作重心将聚焦到统筹推进经济社会发展的各项任务上，为平稳全年经济运行创造更多有利条件。

4.2统筹疫情防控与企业复工复产进程，实时监测电力供求形势新变化，确保电力系统安全可靠运行

相比往年春节期间及节后复工用电负荷特点，此次疫情防控与企业复工复产进程交织将会带来电力供求不同时段新变化，新变化发现不及时或将会引发新问题新风险。结合近期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和国家能源局对应对疫情能源供应保障进行再动员再部署中要求和分类有序推动复工复产新形势，电力企业和相关职能部门要着力做好以下工作：

一是要实施监测并跟踪包括电力在内能源实际需求，实时掌握新变化。具体而言，就是要进一步摸清在煤、电、油、气、热等方面的实际需求，摸清职责范围内可动用的资源家底，摸清当地疫情防控举措对能源生产、运输、消费等环节的影响，做到数据清楚、问题明了。

二是应对疫情的坚强供电保障和复工复产用电动态变化要求，相关企业要做好能源生产应急保障预案，特别是增加针对疫情严重情形下的应急预案。要前瞻性的按照疫情持续时长的不同情形分别制定应对方案，同时考虑到疫情带给物流效率的不确定性要筹划建立必要物资的应急采购和日常储备制度。在电煤库存水平较低、电力供需紧平衡的地区，做好相应预案，必要时可对高耗能企业采取有序用电措施。

三是要尊重电力企业的市场经营主体地位，相关职能部门要为电力企业创造条件提高疫情防控期间安全可靠供电的积极性。具体表现在相关职能部门要认真评估电力企业统筹疫情防控和安全生产供应中的新困难和新问题，并采取有针对性的措施来纾解疫情对电力行业的不利影响，必要时可以考虑对于应对疫情的民生保障供电给予政策支持，同时要避免并及时纠正各地名目繁多的支持企业复工复产和民生保障用电的优惠政策变相增加电力企业经营负担的做法等。

四是结合此次疫情带来的低谷调峰和深度调峰矛盾，并着眼于长远，表明积极支持储能电源和加快推进辅助服务市场建设愈发重要。随着我国能源转型的持续推进，可再生能源的不断增加，火电规模的不断减少，电网调峰矛盾日益突出。在此情况下，只有积极发展储能电源和加快推进辅助服务市场建设，才能够通过市场机制作用的发挥，同时提升低谷消纳能力和高峰供应能力，有效增加特殊时期供电保障的应急能力、电力系统的调节能力和安全稳定性。

4.3发挥市场配置电能资源的决定性作用，加快推进电力体制改革

近些年来，随着我国新发展理念的实施、经济高质量增长的推进，以及能源转型步伐的加快，我国电力供求格局已然发生了显著变化：一是表现为全国用电量增速放缓和局部地区特定时段供应偏紧的状况明显加剧，突出表现为高峰负荷爬升带来峰谷差进一步扩大。二是随着高耗能产业产能下降或转移，局部地区出现用电量下降趋势，在新能源装机及并网电量不断增加的情况下面临着电力消纳难度加大的局面。三是各地积极推进电力市场交易背景下优先消纳清洁电力带来了火电设备利用小时数不断下降，进而带动火电企业遭遇经营困难。四是负荷中心和电力生产基地的相对地位在变化，随着区域战略的推进，我国中西部地区电力消纳增速在明显增加，西电东送的经济性面临挑战（取决于送出电价和本地交易电价的比较）。整体来看，电力供求格局变化及引发的矛盾大大增加多元主体间的利益冲突并加大了协调难度，在此情况下迫切需要市场作用的发挥，尤其是价格机制和竞争机制的作用愈发重要。此次疫情或许通过对电力供求形势影响而放大近年来电力供求格局变化中的矛盾，使得加快推进电力体制机制改革，发挥市场配置资源的决定性作用将成为此次疫情的重要经验启示。根据经济规律，电力需求增长和电力消纳困难并存的结构性矛盾表明在更大时空范围内实现电力互济余缺将比重复建设更具经济性。与此同时，电力统一市场建设和区域协调发展战略的推进，也为进一步扩大电力交易范围，打破省内市场和省间市场分割创造了有利条件。随着统一市场建设和电力交易主体多元化，推进交易和调度分开，增加市场交易、减少管理交易（人为划定消纳市场），进而建立为市场公平交易服务的调度机构是改革逻辑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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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疫情预计使2020年中国天然气需求增速降至6%[EB/OL].http://www.nengyuanjie.net/article/34139.html.

[7]  复工复产首日广东用电量及负荷拉升明显[EB/OL].http://www.cnr.cn/gd/gdkx/20200211/t20200211_524970639.shtml.